从 TERF 到性别批判:一个反映情况的系谱? #
Claire Thurlow. “From TERF to Gender Critical: A Telling Genealogy?” Sexualities, 2022-09-30.
作者:克莱尔·瑟洛 (Claire Thurlow)
译者:云清
翻译说明
原文刊载于期刊《性存在 (Sexualities)》,线上发布于 2022 年 9 月 30 日。
为了尽量保留原文的结构和词汇的差异,译者的翻译是冗长而堆砌的,且很多时候不符合中文阅读时直觉的语序。因此,译者使用 “·” 在·过长的或易引起歧义的·语义结合体或句子成份·前后作分隔,以控制节奏并帮助读者阅读。
对于可能产生歧义的词句,或可能有必要展示原文的部分,或难以确切地翻译为中文的部分,译者在译文之后的括号内展示了原文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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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正文中的 “( )” 中为原文文本,以与译文对照;或表示原文的文内引用 (in-text citation/reference),此时 ”( )” 中的人名、机构、组织、书刊等不再翻译为中文,但将翻译其它语素,如 “… et al.” 将译为 “… 等人”。
如遇原文作者在正文中以”( )”作文内注释,则以 “{ }” 表示。
译者使用性别包容的语言进行翻译,避免了 “他” 字在 “他们” 之类词汇中的使用,而使用 “其“、“之”、“它们“、“这些人” 或重复所指的成分。
“他” 仅指 “he/his”,“她” 仅指 “she/her”。“sex” 仅译为 “性”。“gender” 仅译为“性别”。“sexuality” 据原文语境译为 “性存在” 或 “性取向” 等。“man” 仅译为 “男人”。“woman” 仅译为 “女人”。“male” 仅译为 “男性”。“female” 仅译为 “女性”。“transgender” 仅译为“跨性别”。“transsexual” 仅译为”跨性“。“trans” 仅译“跨儿”。“lesbian” 不再译为 “女同性恋”,而是译为 “蕾丝边”。“gay” 不再译为 “男同性恋”,而是译为 “盖伊”。其它关于性、性别和性存在等的词句皆展示了原文词句,此处不赘述。具体请参见译文。
在本篇译文中,译者使用新的排印规范处理中文、西文、标点和数字的混排情况。希望这可以为读者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
摘要 (Abstract) #
在过去的5年中,英国见证了排斥跨儿的女性主义 (trans-exclusionary feminism)1之地位的显著上升。曾经被称为 TERF {排跨激进女性主义/女性主义者 (trans-exclusionary radical feminism/feminist)}2的,现在更常被称为性别批判 (gender critical) 女性主义/女性主义者。在这篇文章中,我认为这个新名号 (moniker) 所代表的比一个重新命名 (renaming) 更多。相反,它可以被解释为一个为当下 (present-day) 所进行的形象重塑 (rebranding) —— 当下对于早期排跨女性主义直截 (explicit) 的跨儿恐惧 (transphobia)3不再容忍。我将描绘 (map) 两个我认为在目前将性别批判与 TERF 区分开来的鲜明变化,这包括 ① 从 “反跨儿 (anti-trans)” 到 “亲女人 (pro-woman)” 的语言转动 (linguistic pivot);以及 ② 对排跨女性主义的传统理论基础的初步质疑 (nascent questioning)。通过这个图绘 (mapping),我将阐明·形象重塑·这一作为·旨在获得主流支持·而对正当性 (legitimacy) 所企图作出的主张。然而,对这两个变化的探索将表明,即使性别批判女性主义努力遮掩这一点,其仍旧依赖于恐跨桥段 (transphobic tropes)、道德恐慌 (moral panics) 以及对男人和女人的本质主义理解 (essentialist understandings)。这些因素也继续将·排跨女性主义·与·反女性主义的 (anti-feminist) 反动政治 (reactionary politics)·以及其它 “反性别 (anti-gender)” 运动·联系起来。
关键词 (Keywords) #
女性主义 (feminism),女性主义理论 (feminist theory),性别批判 (gender critical),跨儿包容 (trans-inclusion),酷儿 (queer),LGBTQ,反性别 (anti-gender)
导论 (Introduction) #
自 2016 年来,在英国的跨儿者们所在的环境与以往一样充满敌意,当然相比于过去 30 年来更是如此。不出预料的是,这个·在 2010 年代被提高的跨儿能见度 (trans visibility)·和·依靠文化战争 (culture war) 的·右移的民粹主义政治 (right-moving populist politics)·的混合,将引向一个紧要关头 (pinch point),藉此跨儿权利 (trans rights) 受到了更大的审议 (scrutiny),而跨儿者的日常生活变得更加困难。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英国,是一个·由女人领导的 (women-led) 女性主义运动·推动了反跨儿的议程,并被保守派右翼 (conservative right) 中惯常的可疑分子们悄悄伴随。我所说的排跨女性主义有着很长的历史。在其目前的复生中,这一立场是在英国第一次进入主流。关于为何英国成为了排跨女性主义的中心,别人已经写过了 (Burns, 2019a; Hines, 2020; Lewis, 2019)。在这篇文章中,我将分析这种流行化 (popularisation) 是如何通过·为了获得正当性而设计的变化·来实现的。排跨女性主义不代表一种·排跨 (trans-exclusion)·的单一表述 (articulation),在这篇论文中,我将阐述这些迭代 (iterations),并审视它们所揭示的内容。在一段关于排跨女性主义的简史之后,我将视看 “TERF” 是如何以及为何成为 “性别批判” 的。我将研究 ① 从 “反跨儿” 到 “亲女人” 的语言转动;以及 ② 对排跨的理论基础的质疑。我得出结论认为,虽然这两种调整可以被解释为对正当性的主张,但都没有改变排跨女性主义的实质,它继续代表一种退步的 (regressive) 政治,而这与更广泛的反动的政治环境 (reactionary political environments) 紧密相连。
首先对术语进行一点说明。我使用 “TERF” 来作为·可以被称为是·原初的排跨女性主义之观点·的代表,我在下节将概述它;和 “性别批判” 来代表·女性主义的排跨态度·的更当代的表述。我使用 “排跨女性主义” 来作为一个包含这两者的总括术语。正如将要讨论的那样,这些术语的应用是复杂的以及政治的。它们代表着·互相联系的 (interconnected) 且通常可互换的 (interchangeable),难以辨别的 (indistinguishable) 和/或互相矛盾的 (contradictory)·立场。随着我的推进认识到这些纠缠,至少在其表述方式上,有着一个足够的·修辞的 (figurative) TERF 立场·来区别于那个·修辞的性别批判立场,以被有效地使用。
反跨儿的女性主义简史 (A brief history of anti-trans feminism) #
目前在英国的排跨女性主义的典型 (incarnation) 是一个·上溯至 1970 年代的美国的运动 (movement)·的复兴。随着西方的女人的解放运动的行动主义 (the activism of the women’s liberation movement),以及女性主义·与·重新概念化的性别观念·的扭打,一些女性主义者认为跨儿问题 (subject) 值得担忧。当时,此时亦然,最突出和有影响力的排跨女性主义文本是詹妮斯·雷蒙德 (Janice Raymond) 的《跨性帝国:一个·她-男性·的制成 (The Transsexual Empire: The Making of a She-Male)》4。于 1979 年在美国出版,它是最早关注跨儿 {具体来说,跨性 (transsexual),虽然我用“跨儿”以保持连贯}、女人状况/身份 (womanhood) 和女性主义的关系的。该书载列了·为何跨儿身份 (identity) 对 {顺性/性别(cis)} 女人产生威胁·的观点。雷蒙德的结论可以提炼为 Ⓐ 跨儿是父权制的一种表现形式 (manifestation),并且是由 —— 至少部分是 —— 性角色 (sex-role) 的苛严 (rigidity) 造成的;Ⓑ 跨儿者要么是妄想的 (delusional),要么是蒙骗的 (deceiving),认为并非如此则是“与对现实的曲解 (falsification of reality) 共谋” (1994:ⅹⅹⅲ);Ⓒ 跨儿女人是对空间 (space)、身体 (bodies) 和真正的女人状况/身份 (true womanhood) 的侵犯者 (violators) 与渗透者 (penetrators)。雷蒙德关注于跨儿女人 —— 一个延续至今的关注点 —— 尽管对其它跨儿身份的有更多考察 (consideration),但仍然极少 (minimal)。2012 年,雷温·康奈尔 (Raewyn Connell) (2012) 指出,在《跨性帝国》中所提出的观点被大多数排跨女性主义者“在一定程度上所遵循” (第 860 页)。我将继续说明 —— 尽管努力遮掩这些基础 (foundations) —— 这个情况依旧如此。
雷蒙德的书反映了于·仅限女人的空间 (woman-only spaces)5·和·跨儿女人的在场 (presence)·之间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的政治紧张状况 (political tension)。这种紧张状况由激进女性主义 (radical feminism) 在美国的兴起助长,而对一些人来说,这引向了排跨的观点,有关于性别废除 (gender abolition) 之目标,以及对于·作为跨儿意味着什么 (what it is to be trans)·的特定理解 —— 通过陈腐的刻板印象 (hackneyed stereotypes) 而对一个性别的不真实的饰演 (inauthentic portrayal)。至于当代的迭代 (iteration),关于跨儿包容 (trans inclusion) 的辩论是两极化的 (polarising),1973 年的贝丝·艾略特 (Beth Elliott) 一案说明了这点。艾略特,一个跨儿和蕾丝边 (lesbian)6歌手,“成为了在所有女性主义中对跨性别者最恶毒且固执的描述 (characterisations) 之一” (Stryker, 2008: 103) —— 将跨儿个体们 (trans individuals) 描述为强奸犯。艾略特是将要在西海岸蕾丝边女性主义者会议 (West Coast Lesbian Feminist Conference) 上演出。一个蕾丝边分离主义 (lesbian separatist) 团体,街沟戴克 (the Gutter Dykes)7,在会议上散发传单以抗议一个 “男人” 的在场,并哀叹“一种男人的新趋势正在入侵并消耗我们的蕾丝边社群 (community)… 有着 XY 染色体和 ‘正常的’ 男性荷尔蒙的男人决定自己其实是女人。” (报道于 The Lesbian Tide, 1973)。与会者随后的投票·支持了艾略特参加会议,尽管她选择了离开,因为她觉得这令人不适 (upsetting)。然而,主旨发言人 (keynote speaker) 洛宾·摩根 (Robin Morgan) 继续对强烈反对 (take issue with) 艾略特,并在最后时刻改变了她的演讲《蕾丝边和女性主义:同义或矛盾 (Lesbian and Feminism: Synonyms or Contradictions)》,以表达她的非难 (disapproval)。她说,“我指控他 (him) 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opportunist),一个渗透者 (infiltrator) 和一个破坏者 (destroyer) —— 有着一个强奸犯的心态 (mentality)。” (引用于 Stryker, 2008: 105)
正是在这种分裂的背景下,雷蒙德写了她的书。《跨性帝国》最初在美国的影响比在其它国家的更大。然而,雷蒙德的著作是·其它排跨女性主义者为从中获得参考 (cue)·所借鉴的蓝图。在 1980 年代的英国,是吉蒙·格里尔 (Germaine Greer)、希拉·杰弗里斯 (Sheila Jeffreys) 以及朱莉·宾得尔 (Julie Bindel) 等作家将这一特殊的关注 (concern) 带到了主流的注意力中,并在 2010 年代末继续在英国的排跨女性主义复兴中占据重要位置。1989 年,在为《独立杂志 (The Independent Magazine)》所撰的题为《为何性的改变是个谎言(Why Sex Change is a Lie)》中,格里尔 (1989) 称;
在《女性太监 (The Female Eunuch)》8于美国发行的那天,一个穿着飘飘垂布 (flapping draperies) 的人冲到我面前并抓住了我的手。“十分感谢你为我们女孩 (girls) 所做的一切!”我假笑 (smirked) 着点了点头并后退,试图将我的手从那只攥着我的手的·巨大的、指节突出的 (knuckly)、多毛的、戴着戒指的爪子 (paw) 中挣脱出来…… 靠着·那透过其轻薄的披肩裙装·而能被数得出的·削瘦的肋骨,摆动着一个女人的解放 (women’s liberation) 的抛光的钢质徽章。我应该说:“你是个男人。《女性太监》没为你做任何事。滚开。” 那个异装者 (transvestite) {原文如此} 9 用强奸犯的手握住了我。
希拉·杰弗里斯有着和雷蒙德以及格里尔相同的观点,但是也许比其它一些排跨女性主义者更明显,其将性变态/倒错 (sexual perversion) 作为男性至女性的转变 (transition)10的核心。对于杰弗里斯来说,“跨性别主义 (transgenderism)”,如她所述,是一场男人的性权利运动。在这个语境中,渴望进入女人的空间是关乎侵犯这些空间时的性兴奋;“这些人需要通过勃起以表达其在女人的厕所中的性权利。” (Jeffreys 于 Allan, 2017, 00.01.20).
正是在本章节中所概述的·持这种排跨观点的人·在之后被称为 TERF {排跨女性主义者的缩写},而这种态度 (sentiments) 正是我使用 “TERF” 时想把握的。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将概述 TERF 是如何失宠的,以及 “性别批判” 的兴起。
从 TERF 到性别批判 (From TERF to gender critical) #
TERF 一词在 2008 年才被创造出来,而这归功于作家维孚·史麦斯 (Viv Smythe) (2018),其希望以一种简略的方式来区分·包容跨儿的 (trans-inclusive) 激进女性主义者们·和·不接受跨儿女人是女人的激进女性主义者们。这个创造是在女性主义内部的排跨观点 —— 虽然在英国这一直是只由一小部份人持有 —— 已经很受贬抑 (depreciated) 的时候出现的。虽然一些女性主义者直到 1990 和 2000 年代仍在继续撰写并抗议跨儿包容 (例如 Greer, 1999; Hausman, 1995; Jeffreys, 2003),但政治、社会和法律领域 (landscape) 继续为 LGBTQ 者们改变,而排跨的观点在女性主义话语 (discourse) 中越来越被边缘化 (marginalised)。主要缘于黑人女性主义者、后殖民主义 (post-colonial) 与批判性种族 (critical race) 学者的著作,1980 年代末以来有见对女人状况/身份 (womanhood) 之内部差异的更多关注,包括对·意见 (voices) 和经验的特权化 (privileging) 与边缘化 (marginalising)·中的权力动态 (power dynamics)·的研究。对诸如女人、男人、直 (straight)、盖伊 (gay) 这些类目的评析 (critique) 以及其产生的监督 (policing) 的关注越来越多。这主要来自于后结构主义 (poststructural) 的学术研究,以及 —— 特别是在这个语境中 —— 酷儿理论 (queer theory)。这些事件的混合导向了女性主义内部对跨儿者的理解和包容之增长,或者至少是少了对敌意 (antagonism) 的接受。然后,在 2010 年代中期,就当 {也因为} 对跨儿的接受被称赞 (lauded) (例如 Steinmetz, 2014) 时,TERF 的观点再一次开始找到更多空间。虽然排跨的讨论越来越多地在线上 (online) 渗透,并偶尔进入主流媒体 {例如 Bindel, 2013; Sweney, 2013},是·英国政府 2017 年·计划简化·根据 2004 年《性别肯认法案 (Gender Recognition Act)》{GRA} 获得性别肯认证明 (gender recognition certificate)·的流程·的通告·将排跨女性主义带回了主流,而在这种程度上,其可以说是成为了“女性主义在英国的实际 (de facto) 面貌” (Burns, 2019b)。
虽然它仍然准确适用于排跨女性主义者 {一些激进女性主义者} 的一个分部 (subsect),TERF 开始·更笼统地 (generally) 指代·排跨观点。正如史麦斯正确地认识到的那样,激进女性主义者从来不是排跨的同义词 (见 Andrea Dworkin, 1976; Catherine McKinnon, 2015; 以及,关于包容跨儿的激进女性主义,Williams, 2016}。此外,在其目前的迭代中,排跨不仅限于那些被认为或自认为是激进女性主义者的·女性主义者们 —— 例子可以是 J·K·罗琳 (J.K. Rowling) 或者 Mumsnet11的女性主义留言板 (Livingston, 2018)。此外,在这个词流行化 (popularised) 后,因排跨而被贴上 TERF 标签的根本不需要是一个女性主义者,因为该词也被用来描述来自右翼或宗教观点的排跨立场。
这种对 “TERF” 的应用的扩散 (diffusion) 加上早前女性主义·关于排跨态度的著作·中的公开恐跨,引起了一些人对该词的贬义用法。有观点认为 TERF 现在符合了侮辱语 (slur) 的定义 (Cameron, 2016)。一些在当代排跨态度中突出的学者·写信反对·发表·非批判性地 (uncritically) 使用 “TERF” 的文章·的学术期刊 (Allen 等人, 2018)。其理由是这暗示了其并不持有的观点 {之后会讨论} 以及,无论该词最初的应用如何,它现在被用来 “骚扰、羞辱、驳回 (dismiss) 和诋毁 (denigrate) 女人的想法” (Allen 等人, 2018, 第 7 段)。另一些人则反对这种定性 (characterisation) 并认为 TERF 是一个描述排跨女性主义者们的·有用且准确的术语,阿廖沙·杜铎 (Alyosxa Tudor) 称 “这仅仅是一个·描述了一个政治立场·的术语” (Tudor, 2020)。而另有一些人则直言不讳地反对·将 TERF 归类为侮辱语以及将 TERF 们视为女性主义者。比如说,萨拉·阿麦德 (Sara Ahmed) 指出 “一个反跨儿的立场是一个反女性主义的立场;它反对·旨在创造·支援那些·性别宿命论 (fatalism) {男孩将是男孩,女孩将是女孩} 对其致命 (fatal) ·的人·的世界·的这一女性主义工程” (Ahmed, 2017: 234)。在关于 “TERF” 之争议与其所附内涵的混战 (melee) 中,“性别批判女性主义/女性主义者” 一词开始被排跨女性主义的拥护者们 (proponents) 所使用。这诚然构成了 2010 年代末对 TERF 的重新命名 (renaming),但它可以被更准确地表述为是一个形象重塑 (rebranding)。下面一节将详细阐明这一形象重塑是如何实现的。
从 TERF 到性别批判的改变 1:语言 (From TERF to gender critical change 1: Language) #
当特蕾莎·梅 (Theresa May) 提议修改根据 2004 年 GRA12获得性别肯认证明的流程时,这似乎是一个相对没有争议的举动,因为 Ⓐ 这将使英国与建议的国际最佳实践保持一致 (Westerlund 和 Kohler, 2016) 以及 Ⓑ 获得性别肯认证明的影响十分有限 —— 这将容许·以认同的性别结婚、养老金年龄的变更以及关于跨儿身份情况 (status) 的更好的数据隐私。它并不影响 —— 例如 —— 进入/使用 (access) 性隔离的 (sex-segregated) 空间,这适用于 2010 年 《平等法案 (Equality Act)》。然而,这些关键的细节在很大程度上被排跨女性主义者们所忽视,而最初对 GRA 的反对围绕着·跨儿女人是男人·且在女人的空间中是一个威胁·的观点 —— 这重演了雷蒙德/杰里弗斯/格里尔的 “跨儿是强奸犯” 的桥段。该观点未能获得太多的公众支持,因此被改造以声称·性别肯认的流程·会被顺性/性别男人 (cis men) 滥用·以获得为了邪恶目的·而进入女人的空间的权利 (Whittle 和 Simkiss, 2020: 212)。这个诬陷 (framing) 确实引起了关注,并在政府启动公众咨询 (public consultation) 前,它便收到了一份有着近 13000 个签名的请愿书,概述着 “对女人的担忧” (Petitions: Consult with women on proposals to enshrine “gender identity” in law, 2018)。尽管政府的回应指出对 GRA 的计划修改不会影响仅限女人的空间的现有法律地位 (Government Equalities Office, 2018),但是一种新的、当时特有于英国的排跨女性主义迭代正在兴起,将长期以来的排跨人物与新的有关个人集合在一起。
这项单一问题 (single-issue) 的运动很快在英国助长了一些活动 (campaign) 团体 (比如 Women’s Place UK, Fair Play for Women, Filia, Resisteres, Sex Matters, LGB Alliance 等),并从专栏作家 (columnists)、媒体和新闻界人物 (press figures)、主流出版物、政客、贵族 (peers) 以及社交媒体用户中找到了一些支持。一些来自不同学科的学者们,特别是社会学和哲学,开始在排跨的副歌 (refrain) 中加入其声音。与此同时,作为一个跨儿者在英国生活变得愈发困难,著名的 Youtube 博主阿比盖尔·索恩 (Abigail Thorn) 在她于 2021 年出柜时指出这一点,并将英国称为 “TERF 岛” (Philosophy Tube, 2021) 13。
最初·以关于 TERF 的桥段获取公众支持·的失败·很快影响了 “辩论” 的措辞 (terms),其所使用的论调 (rhetoric) 明显地改变了。抛开 “性别批判女性主义” 一词是同义反复 (tautology) 不说,对这个词的采纳代表了排跨女性主义对其语言的转向之开始,旨在遮掩其排跨的焦点。随着从 TERF 到性别批判的转移,“反跨儿 (anti-trans)” 变成了 “亲女人 (pro-women)”,而 “排跨情况” 变成了对 “基于性的权利 (sex-based rights)” 的保护 (“我们保卫基于性的权利”, Fair Play for Woen, 2021: 第 6 段)。这些听起来无意冒犯的 (innocuous-sounding) 措辞已经被转化为了分裂的语言 (language of division);以此作为狗哨政治 (dog-whistle politics) 的典型,这些语句充当着对发起者们来说是反跨儿情状 (anti-transness) 的加密信息,而同时对更广泛的人群来说显得 “合乎情理 (reasonable)” {之后详述}。将 “反跨儿” 形象重塑为 “亲女人” 的举动伴随着那些支持跨儿权利的人被贴上 “跨儿权利行动主义者 (activists)” {在性别批判圈子里被称为“TRAs”} 或者 “跨儿游说者 (lobby)” 的标签。这成功地召现 (conjure) 出了一个 “极端的 (extreme)” 跨儿者的形象,与·排跨女性主义者会声称于之没有意见的·一个 “普通的 (ordinary)” 跨儿者形成对比。这个论题下的一个变体是对 “真正的 (real)” 跨儿者们的罕见接受,其被概念化为彻底通过手术和医学方式完成了转变(fully surgically and medically transitioned),相较于更加为数众多的·可能是危险的·或者是·感染/坏影响 (contagion) 的受害者的·“非真正的 (unreal)” 跨儿者们。该感染/坏影响的受害者常被想象为脆弱的儿童或年轻的成人,这可以通过关于所谓 “突发的性别不安 (rapid-onset gender dysphoria)” 的辩论中可以看出 (Ashley, 2020)。
在目前·跨儿者们受到法律保护以及更大的社会接受程度·的情况下,这种方法容许·在名义上 (nominal) 接受跨儿者们的同时为排跨展开活动。对于当代的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们来说,对恐跨的明确拒绝和对跨儿者们的支持已经成为其论调的主要部份 —— 例如,“我们支持跨儿权利” (Fair Play for Women, 2021),“跨儿者们应当过上没有恐惧的生活。其应当得到切实保护之免受歧视和暴力的法律和政策。” (Stock, 2020: 10) 这种发展或许从持续这些讨论数十年的女性主义者们身上观察到时最为明显,比如朱莉·宾得尔 —— “我们没有人恐跨,除了一些不在女人的运动 (women’s movement) 中的、不是女性主义者的、不是左派的女人们” (Cambridge Radical Feminist Network, 2021a: 00.58.24)。 而这与早期对跨儿者们的评论形成对比,“男孩们的是·来操我鞋 (fuck-me shoes)14和鸟巢头;女孩们的是胡子、肌肉和纹身。想象一个只有跨性者们 (transsexuals) 居住的世界。它将看起来像一团油污 (a set of grease)” (Bindel, 2004)。
这些被认为是亲女人而非反跨儿的举措·于排跨女性主义内部·在·偏好过去更不妥协的立场 {TERF} 的那些人·和·接受所谓更温和的论调 {性别批判} 的那些人·之间·产生了断层线 (fault lines)。这往往围绕着·语言和代词 (pronoun) 的用法·这一主题的常见辩论·展开。排跨女性主义者朱莉亚·朗 (Julia Long) 写道,
…… 奇怪的是,英国的性别批判运动几乎未能展现出·拒绝·跨性别主义 (transgenderism) 对有害语言 (pernicious language) 的批发 (wholesale)·的意愿。诸如 A Woman’s Place UK {WPUK} 和 Fair Play for Women 等高调团体坚称其支持 “跨儿者们” 的权利,习惯性地使用 “跨儿女人(trans woman)” 或 “跨女人 (transwoman)”15的措辞,并为提出需要的男人们 (men) 使用 “她 (she)” 作代词。那么矛盾的便是,许多以英国性别批判女性主义的名义所写所说的东西其实是在帮助跨性别主义者们 (transgenderists) 做观念形态的工作 (ideological work),通过讲这些人的语言而将这些人的虚构 (fiction) 宣传 (promulgating) 为是正当的 (legitimate) 和有效的 (valid)…… 令人震惊的是,虽然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正确地坚称性 (sex) 是不可能改变的,许多人随意地 (breezily) 继续使用 “跨性 (transsexual)” 或 “跨女人” 的措辞,好似这种改变是可能的,而这种人是存在的。这种怪异的矛盾立场 (oddly contradictory position) 彻底被正常化 (normalised) 了 —— 甚至被授权 (mandated) 了 —— 在 WPUK 和 Filia 等团体举办的活动中,以及在朱莉·宾得尔和萨拉·迪特姆 (Sarah Ditum) 等媒体女性主义者 (media feminists) 与凯瑟琳·斯托克 (Kathleen Stock) 和瑟琳娜·托德 (Selina Todd) 等学者的著作和演讲中。(Long, 2020: 第4&5 段)
“怪异的矛盾” 是一个很好的描述词 (descriptor)。通常的情况是,在更柔和的性别批判的语言的旁边或后面,是许多原初的排跨女性主义的观点。比如之前提到的 Fair Play for Women 就在其网站上发表过一篇·关于默许 (acquiescing) 代词偏好之危险的·题为 “代词是罗眠乐(Rohypnol)”16的文章。甚至最极端的围绕着 “消灭 (elimination)” 的言论 (discourse) 也在继续,Women’s Human Rights Campaign UK 这一组织指出,联合国为消灭·基于对男人和女人的·刻板印象之角色的·偏见和风俗 (prejudices and customs based on stereotyped roles for men and women ) 的誓言 (pledge) 应适用于 “跨性别主义的实践 (the practice of transgenderism)” (Women’s Human Rights Campaign UK, 2020: 第 3 段)。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组织是由 —— 除别人外 —— 希瑟·布伦斯凯尔-埃文斯 (Heather Brunskell-Evans) 率领的;其是 Filia 的受托人 (trustee),曾在 Women‘s Place UK 的活动时发言,这些组织曾因迎合而受朱莉亚·朗 (Long) 谴责。同样的,在 2021 年 3 月否认恐跨的朱莉·宾得尔于同年 6 月论及 “跨儿塔利班 (trans-Taliban)” (Bindel, 2021)。这表明了当代排跨女权主义是如何与其过去结合并交织在一起的,尽管设法将 “TERF” 与性别批评拉开距离。
从 TERF 到性别批判的改变 2:于更新近的文献的介入 (From TERF to gender critical change 2: Engagements with more recent literature) #
形象重塑为性别批判也代表了对·之前的排跨女性主义的理论依据 (theoretical rationale) ·的尝试性的 (tentative) 修改或扩展。从女性主义立场来说,对跨儿的接受和包容之争议的核心是·谁算作 “女人” ·的问题。这是一个·于排跨女性主义在英国最突出的两个时期 —— 1980 年代和现在 —— 得到了极大充实了的·辩论和学术领域。黑人女性主义 (black feminism)、交叉性 (intersectionality)、跨儿女性主义、后现代主义和酷儿理论 (queer theory) 都对·谁被归属于/视为 (constituted as) “女人” ·的评析·做出了贡献。此外,在这段时间里,对生物学性 (biological sex) 的更复杂和细微差别的 (nuanced) 理解开始出现,挑战了迄今为止完全统一的 (monolithic) 的二态 (dimorphic) 模式 (Backless 等人, 2000;Fausto-Sterling, 1993)。再者,关于性和性别、生物学的和社会的·之间的相互作用 (interplay)、两者所表明的话语性质 (discursive nature)·的研究·对·保持性和性别的完全分离 (stark separation) 的可维持性 (tenability) 提出了质疑。
正如塔莉亚·梅·贝彻 (Talia Mae Bettcher) (2018) 所指出的那样,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常常表现得好像这种文献不存在,并且/或者是其首次将女性身份和跨性别身份的问题推到台前。然而,与早期的迭代不同,一些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确实试图介入 (engage with) 、辩驳 (dispute)、吸收 (incorporate) 或回应 (address) 批判性的文献所提出的观点。虽然该变化不像先前提到的·语言上和论调上的修改·那样普遍和具有战略性,这一举措确实提出了一些有趣的问题,并给出了一些有说服力的答案。雷蒙德 (1979) 关于性 {不可改变的、二元的、明显的} 和性别 {相当于是刻板印象的东西而应该废除} 的基本宗旨,与·跨儿是对这些刻板印象的饰演·的这一特定理解,仍然是许多当代排跨女性主义的观点的基础。虽然许多人对这些观点的应用无批判性 (uncritical),但也有一些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对这些基础依据 (underpinning) 感到不适。在题为 “性别废除作为激进女性主义的目标 (Gender abolition as a radical feminist goal)” (Cambridge Radical Feminist Network, 2021b) 的演讲中,凯瑟琳·斯托克概述了为何性别废除不应是女性主义的目标,并提出称废除性别是不可能的,因为性别往往产生于性化的身体的差异 (sexed bodily differences) 或者由于人类对创造常规 (norms) 的固有的倾向。此外,她认为有些性别常规对女人有益,因此不应废除,即使这有可能 —— 所举的例子包括单性 (single-sex) 空间或者·男人打女人是不光彩的 (dishonourable)·这一常规。因此,对斯托克来说,女性主义的目标应是废除 “破坏性化的福祉的·与性有关的常规 (sex-associated norms that undermine sexed well-being)” (Cambridge Radical Feminist Network, 2021b: 00.38.21) —— 对于这些常规所举的例子是女人被当做性对象 (sexual objects) 以及女孩们 (girls) 没有得到教育。
抛开对常规进行专门挑拣 (cherry-picking) 的可行性,以及·谁来决定哪些常规和做法是好的·这一问题,斯托克关于性别的立场确实承认了 —— 至少默示了 —— 理论化性别区分于性的固有困难。简·克莱尔·琼斯 (Jane Clare Jones),一位排跨女性主义者,也谈到了这点并质疑了·许多排跨观点所依赖的·性和性别的截然分离。在一条关于一个 “思考性/性别的区分/关系的方式 (possible way of thinking about the sex/gender distinction/relation)” 的推文 (tweet) (Jones, 2020) 中,她提出 “非常松散的·人格特质 (personality traits) 的双峰分布 (bimodal distribution)” (Jones, 2020, 原文中为下划线),而她将之称为性/性别 (sex/gender)。承认这种融合与许多排跨女性主义的立论 (argumentation) 相矛盾,琼斯解释称;
我知道人格特质的双峰分布是有争议的。但是我一直在思考…… 如果我们乐于接受如 “女性化的男人 (feminine men)” 这样的说法…… 那么我们似乎是在承认·有着·在人格特质层面上 (at a personality level) 被切实理解为 (meaningfully understood as) “女性气质 (femininity)“ 的东西…… 这在某种程度上区别于其父权制的构建 (its patriarchal construction),但也与之交互。
以上是关于·对性别不循规的 (gender non-conforming) 男人和女人没有问题 (issue)·这一性别批判的主张 (这些人进一步声称·跨儿者们 “其实” 往往是·因困惑/压力而转变的·性别不循规的盖伊男人和女人)。琼斯的观点是,这似乎提出了一个矛盾,即女性化的男人 {通过暗示,盖伊男人} 中的女性气质是真实的 (authentic) {“在人格特质层面上被切实理解”},然而跨儿女人中的女性气质是非真实的 (inauthentic)。这种立场不仅有可疑的假设 —— 即女性气质和男性气质 (masculinity) 是天生的 (innate),且它们可以作为性存在 (sexuality) 的代理 (proxy),而·作为跨儿 (being trans)·则以某种方式·与个人的女性气质或男性气质之程度 (level)·相关 —— 而且琼斯和斯托克都没有解决 (square)·质疑性/性别之区分·与·依赖于将性别在跨性别中视作一种可分离的 (separable) 肤浅的实践·这一两难问题 (the circle)。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途径是称 “真正的 (real)” 女性气质是顺性/性别 (cis) {异性恋 (heterosexual)?} 女人与生俱有的,而 “真正的” 男性气质是顺性/性别 {异性恋?} 男人与生俱有的 —— 而这与生物学本质主义的 (biological essentialist) 观点相合。不过,大多数排跨女性主义者们都热衷于抛弃生物学或性本质主义 (sex essentialism),因为天生的性化的 (sexed) 特质 (traits) 被视为女性主义的对立物 (antithesis)。然而,斯托克确实点头同意了这种本质主义,陈述于·她有关·为何性别废除不应是女性主义的一个目标·的讨论中;
我显然可以采取的一种方式是说我们不能摆脱性别,因为心理学是性化的 (sexed)…… 有着典型于女性性 (female sex) 和男性性 (male sex) 成员的·不同的 (distinctive) 不可改变的 (hardwired) 大脑的天生的心理学特征 (characteristics)…… 我不会以任何方式假设性心理学 (sex psychology) 存在与否。 我并不特别害怕·它是存在的·这一想法,但是…… 我们不应该先验地 (a priori) 决定。(Cambridge Radical Feminist Network, 2021b)
虽然在·性别批判对性别的理论化·中存在着一些差异,但我仍想强调,其于更新近的文献的介入并没有导致排跨女性主义立场的转变。任何关于 “性/女性/男性” 如同其它事物一样·是通过演绎 (interpretation) 而被构建 (constructed) 的 (如在后结构主义思想中)·这种观点·仍然受到一致的 (unified) —— 而且有时是轻蔑的 —— 驳回 (dismissal)。该批评的焦点通常是朱迪斯·巴特勒 (Judith Butler),由于 TA (their) 对性别和性的看法 (例如 Murphy, 2020)。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爱丽丝·沙利文 (Alice Sullivan) (Cambridge Radical Feminist Network, 2019) 将 “跨儿观念形态 (trans ideology)” 描述为是 “反智的、后现代主义的 (anti-intellectual, postmodernist)” (2019, 00.01.49),并称 “后现代主义是左派的后真理” (postmodernism is the post-truth of the left) (2019, 00.03.13)。杰弗里斯责备酷儿理论而称其 “削弱了女性主义理论”,并导向了·没有 “女人” 这一回事·的观点。(Jeffreys, 2014: 35)。类似地,关于性·相比于传统的二元模式所表明的·是更复杂且更细微差别的 (more nuanced) 的·这一观点观点·也很快被驳回了。这种驳回往往声称这些研究过份夸大了差异 (variation) 的重要性,因此不应被使用为对·性是二元的·之有效性的挑战。(例如 Stock, 2020: 第 2 章)。
在排跨女性主义坚决拒绝·对生物学的性 (biological sex) 采取后结构主义/酷儿和光谱 (spectrum) 的态度·的同时,也有一种不太强烈的 (less vocalised) 对交叉性 (intersectionality)17的怀疑。如前所述,对许多排跨女性主义者来说,生物学的性是女人遭受压迫的根源,而对其它轴线 (axes) 的关注会减损这一点。交叉性也受到了怀疑,因为采取交叉性的态度会导向跨儿包容,因为·作为跨儿·成为身份的轴线意味着 “跨儿女人不再能被与女性主义隔离开来,就如其它任何女人的子集一样” (Morrison, 2020: 5)。对于作家和排跨女性主义者拉奎尔·罗萨里奥·桑切斯 (Raquel Rosario Sanchez) 来说,这是 “被劫持的交叉性 (intersectionality hijacked)”,相当于是 “没有女性的交叉性” (Rosario Sanchez, 2021)。为规避关于·对女人作为一个性阶级 (sex class) 的唯一关注将忽略其他压迫的轴线,并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对 “女人” 的理解基于片面的 (selective) {例如白人的、顺性/性别的、中产阶级的、身体健全的、异性恋的、西方的} 经验·的批评,凯瑟琳·斯托克认为男人/女人是中性的 (neutral) 且非评价性的 (non-evaluative) 的概念。她将与此相反的理论驳斥为 “幼稚的形而上学 (adolescent metaphysics)” (Stock, 2021a),而只不过是 “人文研讨会的狂热幻梦 (the fever dreams of humanity seminars)” (Stock, 2021a)。因此,对斯托克来说,认为女人的生物学定义带来了 “包容问题” 是一个不合逻辑的推断 (illogical extrapolation) (Jenkins, 2016: 394)。考虑到分类的历史 (histories of categorisation),以及女性主义者和反种族歧视者为阐明分类中固有的等级制度 (hierarchy) —— 尤其是二元模式——的著作,这种说法是不可信的。然而,对斯托克来说,那些表明着 “女人” 不只是/并非是生物学的丰富多样的著作,是 “潜在地是灾难性的” (Stock, 2021a)。对·交叉性地思考 (think intersectionally)·的回绝·突显出了·一场对排跨思想的审视·是如何更广泛地在身份问题上揭露了其有问题的基础,特别是种族问题 (讨论于 Koyama, 2020; Tudor, 2020)。尽管如此,这种对·关于传统的性的概念化 (conceptualisations of sex) 的评析·之介入和驳回,使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们得以保留可知的和二元的生物学之首要地位,以作为其排跨政治的基础。
从 TERF 到性别批判:这些改变达成了什么?(From TERF to gender critical: what do these changes achieve?) #
在评估语言和理论的变化达成了什么时,要强调的第一点是,现在迫切地受到讨论的跨儿生活之领域·是跨儿者们多年来便享有的·而没有引起骚动的·权利和生活方式。第二点要强调的是,排跨女性主义者们并没有诉诸统计数据以支持其大部分观点 {这一点和性别批判观点中的不实表述 (misrepresentation) 已在别处讨论过,包括 Hasenbush 等人, 2019; Sharpe, 2020; Zanghellini, 2020; Serona, 2021}。一个简单但关键的例证数据是,自爱尔兰引入了·使排跨女性主义在英国涌现的·自行声明 (self-declaration) 或言 “自行认同 (self-id)” 18以来的 7 年中,该系统的年度审查中未有对滥用情况 (misuse) 的报告 (Department of Social Protection, n.d.)。在没有可供支持的·全数人口水平的 (population level)·统计数据的情况下,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们强调个案以证明问题普遍存在。在认识到排跨女性主义者们的观点缺乏证据基础的情况下,有两点变得显而易见。首先,排跨态度可以显然地被视作一种道德的和规范的 (normative) 的立场。这种立场导致了一种单一问题 (single-issue) 的政治,而这具有道德恐慌 (moral panic) 的特征 (Cohen, 2002):一个引发事件 (例如 GRA 改革)、对一个特定群体的敌意、不相称性 (disproportionality) 、夸大威胁和对该问题的关注的突然出现 (以及有时是突然消失) (Goode and Ben-Yehuda, 1994)。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关于道德恐慌的文献所强调的促发起因 —— 即对现有等级制度、控制结构 (structure of control) 和社会经济或道德秩序所感受的威胁 (Garland, 2008)。这些皆是贯穿于排跨女性主义的批判性分析 (critical analysis) 中的问题。
其次,如果承认以·将跨儿者们视为不可接受的异类·作为一个运动的基础将于尊重政治 (respectability politics) 方面失败,则该运动需要一种替代性叙事 (alternative narrative) 以获得支持与正当性。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替代性叙事·是通过·与性别批判运动相关的·语言的变化·实现的。通过取用·女人的权利·的语言,并将之与 “正当的担忧” 以及 “常识” 的桥段联合,且常常间接提及 “科学” 或 “现实”,排跨女性主义以此引召情理 (reason) 与合理性 (reasonability)。所有这些都是在其它针对少数群体的反动政治中所常见的 (例如 Goodfellow, 2019: 第 4, 5 章)。其亦常见于大量女性主义学术研究所表明的,即男人是如何被置位为是·独一无二地具有推理能力的,以及其隐含的与 “真理” 的联系,以此作为控制、驳回和抑制女人的手段 (见 Bordo, 1987; Lloyd, 1993; Rooney, 1994)。 利用恰是这些措辞·以为其讨论搭建支架的·性别批判的女人·再现了至上主义 (supremacy) 和压迫的语言。于权力动态 (power dynamics) 中的另一个线索是,对排跨观点的反驳是如何被排跨女性主义者们用来证明伤害的。这使得其以受害 (victimisation) 的语言反过来创造了非常响亮的·对于·被压制·的叙事(the very loud narrative of being silenced) (进一步的讨论见 Ahmed, 2015)。而且这也有可相比拟的事物,最惹人注目的是由反种族主义的著作所明确的 “白人的脆弱性 (white fragility)” (DiAngelo, 2011) 的运作方式,以及它是如何将·对暴力的指控 (accusations of violence) (即被称作种族主义者) ·变成比种族主义的暴力本身更有害的东西的。然而,在英国政客所煽动的 “文化战争 (culture war)” 的语境中,以及于国际上所目睹的反性别行动 (anti-gender moves) 的语境中,对于·被压制·的叙事·非常成功 (相关链接见 Butler, 2021; Phipps, 2020; Tudor, 2021)。
我们可以转向朱莉亚·塞拉诺 (Julia Serano) 对反跨儿态度和立场的区分,来看看这一切有何作用 (Serano, 2016, 2018)。塞拉诺提出了三个不同类别:不了解跨儿 (trans-unaware) {一个不了解或欠了解的立场}、敌对于跨儿 (trans-antagonistic) {一个活跃地宣传反跨儿议程的立场},以及怀疑跨儿 (trans-suspicious) {一个·承认跨儿者存在且应被容许,但质疑/破坏跨儿远景 (perspective) 和政治·的立场}。在我所讨论的语境中,敌对于跨儿的人或许可以被看作是 TERF 的立场,而怀疑跨儿的人或许可以 —— 出于善意 —— 被视作是性别批判的立场。在这个社会中,尽管最近能见度提高了,对跨儿生活的无知仍是常态 (norm),而不了解跨儿的人占据着的最大群集。同样是由于对该问题的无知,这个群体易受影响的感染。因此,这个群体可以被视为·自反跨儿至亲女人的语言转动·以及这就其 “合理性 (reasonableness)” 所带来的影响·的动因 (motivation)。这使得女人的运动的口号和观点被用来针对一个少数群体,这在某些程度上可以说是滥用或混淆了它们的原意。然而,对它们的使用可以吸引那些不了解跨儿的人的注意力,同时使公司、机构和组织更难看穿性别批判行动主义所谨慎措辞的 “担忧”。当凯瑟琳·斯托克,如前所述,被朱莉亚·朗斥责时,她在推特上的回应很能反映该情况 (telling):“我不会在短期内加入激进女性主义 (radfem) 的战争中。而我?我有一本关于·性别认同观念形态 (gender identity ideology) 的种种危害·的书要卖给主流。我完全清楚我的任务是什么” (Stock, 2021b) 。这一回应表明了一种·将一个边缘化的立场重塑为一个 “主流的” 适度的 (moderate) 担忧·的策略。
正如塞拉诺所说,怀疑跨儿 (和性别批判) 的立场·对跨儿名义上的接受·是没有意义的。虽然它作用为使不了解跨儿的人将其理解为是 “合乎情理”,但它的实质与敌对于跨儿的态度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因为它建立在·永远要求跨儿者们证明其存在的·形而上学的怀疑论 (metaphysical scepticism) 之上。性别批判的·“大多数” 跨儿者们其实是顺性/性别·的假设,是为了实现最具敌意的 TERF 立场所明确的 ——— 即要驳回跨儿身份 (identity),限制获取医疗保健。进一步说,如果跨儿者其实并不存在,那么恐跨或·对法律保护的需要·亦不存在。性别批判的立场同时也悬置着·为何假的跨儿者存在·这一问题,并通过一直在场的·潜在的强奸犯/危险/威胁·这一叙事·提供答案。
虽然看起来与语言的变化无关 (removed),但对性别和性的·排跨的·理论化在很多方面都与其相合。首先,尽管这仍存争议,性别批判态度的 “合理性” 使其在学术机构和出版物中有着更多空间。性别批判学者的产出,即使大部份是以博客 (blog) 的形式出现,稳固着性别批判的观点。其次,对理论的修改,如同语言的转动,可以被视为是一个对正当性的主张。当然,其中一些修改完全可以被预料到。一个学者可以被预料到去介入其所写主题的最新文献。这些因素在这个事例中十分突出,因为学术形式的排跨在 1990 年代的某个时间点上基本被搁置了,在 25 年左右之后才在眨眼间重回阳光之下。倘若那些姗姗来迟的·将自己投入到排跨观点中的学者们没有介入大量文献,其可信度将受到质疑。然而,这种介入越是彻底,“性别批判” 的思潮就越将陷入·暴露出其底层的本质主义·的危险;而这是它经常被指控却又不厌其烦地反驳的东西。因此,最缜密的性别批判著作开始指出其反对者长期以来就指出的问题 —— 即排跨女性主义相信一种特定类型的大脑 {以及其在心理学、行为、性情 (temperament) 方面所意味着的一切} 会有一种特定类型的配子 (gamete)。而示意·这尚可接受 {“我并不特别害怕这个见解”} ·似乎将女性主义带到了一个非常有问题的地方。对男人和女人的本质主义观点解释了为何排跨女性主义者们在其单一问题的政治 (single-issue politics) 中会有奇怪的伙伴 —— 右派人士、宗教群体和专制主义者们 (the authoritarian)。对本质主义的认可·为·各种有害的·关于·人的类别与其所谓特质 (traits)·的断言·打开了大门,也正是为何·排跨情况被视为是·埋置于更广泛的·为稳固白人男性至上主义 (white male supremacy) 所展开的活动中。
结论 (Conclusion) #
本文阐述了 2010 年代在英国复兴的排跨女性主义的变化。该阐述为探索这些变化的动因和效果提供了一个平台。最突出的变化是排跨女性主义自其过去·“反跨儿” 的 TERF·至·“亲女人” 的性别批判·的语言转动。这容许了 “合理性” —— 以及其强大且充满问题的效果 —— 浸入这个立场。其作用为遮掩·由 TERF 流行化的·关于跨儿者的桥段·的持续推广,也一并遮掩了经历伤害的人。最近排跨女性主义者的复兴也产生了一些对其传统理论的基础所做出的试探性的修改。虽然该变化比·其论调的·更少被注意到,但它开始揭露了 —— 以其自己的方式 —— 对一些人来说一直是很明显的东西,即排跨观点中固有的本质主义。当对其基础进行审视的著作开始进行时,便揭示了排跨情况的反女性主义后果 (anti-feminist consequences)。这些变化很能反映对性/性别的本质主义理解的阴险性质,以及甚至那些否认它的人,是如何以少数群体和边缘化群体为代价,而在其支配下工作的。它们进一步暴露了为何性别批判运动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肤浅的口号、话语片段 (sound bites) 以及油腔滑调地提及情理 (glib references to reason),以努力获得正当性。总而言之,我们应当警惕 “亲女人” 和 “合理性” 的说法。
冲突利益声明 (Declaration of conflicting interests) #
作者声明在本文的研究、作者身份和/或发表中没有潜在的利益冲突。
资金 (Funding) #
作者在本文的研究、写作和/或发表方面没有得到任何经济支持。
注释 (Note) #
① 这代表了重塑观点的一个例子。尤其是在通过主张儿童需要保护以免受跨儿的感染/坏影响 (contagion) 而重塑为 “亲儿童” (例如 Shrier, 2021),以及通过将跨儿身份置位为对盖伊者 (gay people) 之存在的威胁而重塑为 “亲盖伊” (例如 LGB Alliance 的运动) 之后,这一说法也被使用。在这篇文章中,我主要关注 “亲女人” 的行动,作为这一现象的突出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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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exclusionary” 之后皆译为 “排跨(的)”,“trans-exclusion” 之后译为 “排跨”、或 “排跨情况”、“排跨态度” 等。 ↩︎
“TERF (trans-exclusionary radical feminism/feminist)”,中文语境中常被简称为 “排跨激女”。原文中出现的 “TERF” 之后不再翻译为 “排跨激进女性主义(者)”,而将保留使用 “TERF”。 ↩︎
“transphobia” 译为 “跨儿恐惧”,下称 “恐跨”。就如 “homophobia” (“同性恋恐惧/恐同”),恐跨不单单是指 ”恐惧“ 这一对跨儿的负面态度或感受,而更包括了厌恶、排斥、仇恨、歧视、欺凌、侮辱以及暴力等,是一种歧视与偏见。 ↩︎
↩︎“transsexual” 译为“跨性”。译者不将其译为“变性”,因其在中文跨儿/非二元社群中通常被认为含有某种贬损意味。同样地,原词在该历史语境中亦带有贬损意味。”she-male” 译为 “她-男性”。但其常被译为 “人妖” 而明显含有贬义。 该词常见于色情产业中,或被 TERF 和性别批判者们等人作侮辱语 (slur),以描述有着女性第二性征但保留着阴茎 (和睾丸) 的人/跨性别者。该词在跨儿以及其它性少数社群中常被认为含有强烈的贬义而产生争议。比如,鲁保罗变装皇后秀 (RuPual's Drag Race) 第 6 季 (2014) 因在节目中使用过该词而引起观众的激烈批评。
“woman-only spaces”,译为 “仅限女人的空间”,或在简体中文语境中更常被称为 “纯女空间”。“纯女空间” 常见地被 TERF 和性别批判女性主义者使用,作为一种排跨的、蕾丝边分离主义 (Lesbian Separatism) 话语和对跨儿问题的主要质疑依据。 ↩︎
译者曾将 “lesbian” 译为 “女同性恋(者)”,但之后将不再如此翻译,而是译为 “蕾丝边”。相应地,“gay” 不再译为 “男同性恋(者)”,虽然中文语境中 “gay” 常被音译为 “基“,译者出于对可读性的考虑,不采用该单字的译法,而是译为 “盖伊”。 ↩︎
Dyke 原是恐同者对蕾丝边的蔑称。但某些蕾丝边也常以此自称,尤其在 70 年代之后,该词被蕾丝边社群回收使用 (reclaim) ↩︎
The Female Eunuch,《女性太监》,或常译为《女太监》,是吉蒙·格里尔所著的女性主义著作,出版于 1970 年。其中,格里尔认为传统的郊区生活、消费主义和核心家庭 (nuclear family) 对女性造成性压抑,使她们变成 “女性太监”。 ↩︎
↩︎“transvestite” 译为“异(易)装者。但其常见地被译为 “异(易)装癖者” 而明显含有贬义。另外,“异装(癖)” 和 “异装(癖)者” 含有一种医学的话语。然而,有着贬损意义的 “异装(癖)者” 和 “异装(癖)” 有着被回收并被赋予新内涵的趋势。读者需要知道到该词的背景和演变,且在不同语境中能够拥有的不同含义。详见译者的译作「德勒兹、加塔利以及跨儿研究的精神分裂分析:导论」中的 [译者注-10]。
“transition” 译为 “转变”,亦有译为 “过渡”,此处可指医学的跨性别的转变,包括使用激素和外科手术,也可指以跨性别身份的生活的转变,如着装、举止等。 ↩︎
一个家长/育儿的网络论坛,其板块中经常出现用户发布的恐跨的帖子。 ↩︎
即《性别肯认法案》。 ↩︎
Philosophy Tube 是 Abigail 的 YouTube 频道的名字。 ↩︎
“fuck-me shoes/boots/pumps”,且译为 “来操我鞋”, 指 (细跟) 高跟鞋。此说法初见于 1970 年代的朋克时尚和反文化 (anti culture) 的流行中,如大卫·鲍伊 (David Bowie) 的 1974 年专辑 《钻石狗 (Diamond Dogs)》,作为一种反叛的符号,夸大着高跟鞋的性感形象,含有女性主义的性解放之意味。但也常被如反时尚 (anti fashion) 女性主义者等人用作贬义,以谴责穿着它们的女人。比如,吉蒙·格里尔曾在 1995 年就使用过该词以谴责《卫报 (Guardian)》专栏作家苏珊·莫尔 (Suzanne Moore),此事件后,该词与格里尔在英国的流行文化中开始有了联系,而格里尔在《女性太监》中便指责过高跟鞋是女人隶属地位的象征。 ↩︎
“trans woman/man” 译为 “跨儿女人/男人”,”trans” 在此处作 ”woman/man” 的修饰语,是恰当的表述方式。“transwoman/transman”,为区分与 “trans woman/man”,在本文中且译为 “跨男人/跨女人”。需要注意的是,“transwoman/transman” 虽然有在许多医学文献或政府文件中出现,并常与 “trans woman/man” 等同地使用,其在跨儿社群中可能会被视为含有贬义,因为 “transwoman/transman” 单独成词有着一种 “跨儿女人/男人不是‘真正的’女人/男人” 的暗示 —— 即其不是 “怎样的“ 女人/男人,而是隔离于女人/男人之外的。亦有反跨儿的人拒绝使用 ”trans woman/man“ 而只使用 ”transwoman/transman“ 以表达其反跨儿的立场。 ↩︎
即氟硝西泮,一种强效安眠药,常被药物滥用。 ↩︎
“intersectionality”,译为 “交叉性” ,亦有译为 “交织性” 等,由黑人女性主义学者金伯利·克伦肖 (Kimberlé Crenshaw) 于 1989 年引入以描述黑人女性所受到歧视与压迫。交叉性理论关注身份的复杂性,即社会和政治身份的各方面如何结合、重叠、联系、交互以形成不同模式的歧视和特权。例如,一个同性恋女人 (至少) 有着 “同性恋” 和 “女人” 这两个身份的交叉,除了和其它女人一样将面对性别歧视,其也将面临恐同者的偏见与伤害。 ↩︎
作为跨儿权利运动的重要目标之一,(性别) 自行声明 (self-declaration) / 自行认同 (self-ID)旨在对跨儿情况去医学化 (demedicalise),即一个人的法定性别应由其性别认同来决定,而不应需要任何医学诊断 (如性别不安/性别不一致,详见译者的译作「德勒兹、加塔利以及跨儿研究的精神分裂分析:导论」中的 [译者注-7])。目前,性别自行认同已在多个国家在不同程度上实行,其中包括许多欧洲国家,如比利时、丹麦、冰岛、爱尔兰、挪威、瑞士等。 ↩︎